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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文学丨石柱黄连颂丨罗涌专栏七一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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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字可以写一部历史的不多,“苦”字算一个。

贫困二字,在渝东石柱土家人心里,就是“苦日子”。当地民歌《太阳出来喜洋洋》里有这样的歌词:“太阳出来喜洋洋,挑起扁担上山岗”;“手里拿把开山斧,不怕豺狼和虎豹”;“走了一山又一山,这山去了那山来”;“只要我们多勤快,不愁吃来不愁穿”……山歌中描绘的情景,就是土家人过苦日子和渴望摆脱苦日子的生动记录。

居住在这里的土家人,有种植黄连的传统。在石柱七曜山、方斗山的高山上,勤劳倔强的土家人,硬是把这种“苦”植物种成了一种“苦”生活,变成了一种“苦”文化,种出了一部辉煌的农耕史。

黄连苦,种植黄连更苦。一茬林地种下黄连,每年除草施肥,日晒雨淋,经过五年漫长等待后,才能起连出售。高原红,是太阳烙在连农脸上的印记;皮肤皴裂,是冰雪寒风在连农身上割下的道道伤痕;泥土灰尘,是岁月刻在连农棉袄上苍老的印记。

据史料记载,土家人种植黄连已有千余年。他们长年匍匐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,与恶劣的生存环境抗争,把石柱种成了“中国黄连药材产业之乡”,把黄连疙瘩种成了中药材品牌。

黄连,味苦性寒,具有清热燥湿,泻火解毒之功能。在古代,黄连是“五溪蛮”向朝廷进贡的贡品。因为金贵,土家人将它作为求生的资本,从未放弃种植。可是因为利薄,土家人在苦中求生,种植黄连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生活。

据《石柱黄连志》记载,明朝时,连农需县供五十斤黄连,每斤官价银六分,穷民破家荡产,岁莫能供。崇祯年间,石柱官吏张维斗深知连农之苦,作《黄连谣》:“采黄连,连从何地掘,托恨自深堪,豺狼所宅窟,腰镰迤逦寻,虺蛇同出没,毒气一中之,朱颜变白骨。呜呼,谁非天地父母身,忍抛驱命长屹屹……”这首歌谣,还对官府不顾百姓死活,强收连税予以谴责。

中国历史上,北有“苦瘠甲于天下”之称的甘肃陇中定西,“一碗水贵过一碗油”,皆因气候干燥,灾害频发所致。而南有石柱,以种植黄连、苦寒闻于天下。在石柱当地,有一首顺口溜这样唱道:“自古种连人,生就受苦命。猪胆当食盐,黄连水煮面。种过黄连人,莫把苦来言。读书不用功,回家把连种。”

年后,石柱开辟了多处黄连农场,壮大产业规模,连农的日子才开始改善。但是,因为交通不便,信息闭塞,粗放经营,仍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贫困问题。只有少数富裕起来的连农,开始了城镇化进程,年轻人则想方设法外出务工挣钱。

决战决胜脱贫攻坚战打响后,石柱摘掉了贫困帽子,逐步脱离苦境,步入小康。

早在上世纪90年代,石柱就有“宁愿苦干,不愿苦熬”口号,脱贫致富后,石柱土家人更是从中提炼出了石柱战贫精神,其中就有“敢吃黄连苦”,把黄连提炼为一种精神,就是对石柱黄连的由衷赞美。他们对黄连一往情深,刻骨铭心。

如今,靠种植黄连生存的山民逐渐老去,年轻一代,早已改变生活状态,多数不愿回到大山种连,石柱黄连人工种植呈现萎缩局面。其实,这是土家人告别苦日子、迎来甜日子的历史象征。

维系土家人命运的黄连,终于可以回归大自然,自由生长于武陵山的崇山峻岭中,也不失为一桩美事。

(作者系重庆市作协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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